家族姓名里的字牌
时间:2022-11-09 16:52:17
在中国的农耕文化基因里,很多姓氏都有着自己的字牌和辈分。“东南培本厚,西北长发祥”,据口口相传,这就是我们的祖先曾经留给后人的辈分字牌,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我名字中间第二个就是字辈,这就是很多朋友好奇过我的名字的由来。
我们可能已经无法完全参透最初确立字牌的祖先他们那个时代的起意、心情和出发点了;但我和我的同乡依然能够感知得到他们对故土的感激依恋的内心情节、他们对迁居异地他乡祈求岁月安稳的美好愿望和他们对子孙后代生根发芽的祝福期待的绵长。
在老一辈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我们的祖先迁徙据说始于武则天掌权时对部分前朝姓氏家族的政治追杀中。于是英明的祖辈躲藏迁徙到广东梅县附近,在那里生息繁衍。到了湖广填四川的年代,又从东南沿海进入到当时的四川,今天的陕西汉中,在巴山楚水的盆地里铁肩担着道义,生活着自己,孕育着后代的文明。小时候,有家族情节的人曾带领众人到很远很偏僻的地方,指着几座背靠山峦的土坟,据说那就是我们这一支始于本地最早的祖辈人。大家分头烧香叩头拜谢,那最初的仪式感也许就是年少朦胧中有形的祖辈意识。
听年长的老人讲故事,说他们小时候家家户户每次吃饭前,还需要全家人庄重地面向东南方向合掌默念,然后再开饭享用美食。讲诉少时故事的时候,他们还能清晰的记得他们小时候还有着的不同于本地的、具有东南沿海痕迹的方言。
再大一点,发现我们的聚居地还有着和周边其它区域不同的地方,虽然这些不同不太明显,在童年的记忆中,却增添了不少的疑惑。在燕塘湖的山坡松林里,生长着一株历经岁月沉淀过的桂花树,碎碎的白米小花散落一地,奇香无比。在一户人家房前,还栽种着一棵高大枇杷树,黄澄澄的枇杷诱惑着多少年少渴望品尝的眼神。好几户人家房前屋后栽种着附近少有的绿竹和芭蕉雨伞。麻虎洞悬崖上神秘的石洞群,至今都无人知晓它们的来历和用途。
有几次路过东南诸省,看见南方遍地的桂花、枇杷和芭蕉,才明白在那个交通不太发达的时代,祖辈们心中那份远离故土的情思。从安定的故乡,迁居在遥远的天涯巴蜀,安定后长途跋涉的回乡,以及年老体力不支无法继续相互走动探望的无奈。于是我们有理由猜测,那芳香十里的桂花,黄澄澄的枇杷树和青青竹林与芭蕉应该来自于东南故土的梅县附近的土壤里的幼苗。这些在异地他乡存活下来如今已经枝繁叶茂的绿色,承载着那一辈人对故乡的思念,对心安处也是故乡的接受,和对不曾见面的后世子孙源远流长发祥的期许。
年少不懂,总觉得一切美好习以为常。后来读过几本有关风水的书,才感觉到最初的祖辈选择着那片背山面水地势平坦的地方定居,对山脉走势和气流水向乃至墓葬文化等都有着自己精细的考量,不得不肃然起敬。那种豁然开朗的惊讶让人在瞬间具有着与古人相知、与天地神灵相通的交流感和心悦诚服的钦佩。
长大了,我还特地留意过那些散布在不同地方家族墓碑上人们的名字,在相同的字辈好奇中想象着他们年轻时候的音容和笑貌,生老和病死,培本固源和常发长祥的风华正茂,一批人,一代人,一代代人。那就是我和我们的祖先。
“东南培本厚,西北长发祥”,在这口口相传、祖先留给后人的辈分字牌中,密藏着盛世稳定在普通百姓心中的份量和被迫迁徙的味道,密藏着家国强弱与顺应自然世事的灵巧,密藏着对故土的感激,他乡的顺应和世代传承着的本和厚。厚道,厚重,厚德载物在炎黄骨血与西北黄土的融合中,轻轻地潜移默化着一代人对世世代代人各自所有的当下和未来的祝福。
《家族姓名里的字牌》
墨象形无 墨希音,2021-4-5清明节